“小惠，我問你啊，總督醒過來了沒有？”

“還沒有呢。”

“什麽？”時斷流吃驚了，“你家小姐還沒醒，你就來上班了？”

“我是想照顧小姐啊！”全小惠苦著臉說，“可是少爺說，他看護小姐就夠了，我是市長，事務繁忙，必須過來上班，不能影響市民福祉。”

時斷流撇嘴，“他一個大少爺，也能照顧人？”

“時警長，你不能這麽說啊。”全小惠辯解，“少爺守著小姐一直沒合眼，看那樣子，只要小姐不醒過來，他就不會罷休。”

“這也算不了什麽。”時斷流不以為然地說道，“當年不是總督把他從鬼門關上拉回來了麽，現在他做到這樣是應該的，好歹還有點良心。”

全小惠嘆著氣，“時警長，你找我還有其他事情嗎？”

“當然有了。”時斷流也嘆著氣，“本市有不少社會名流突然猝死家中，家屬要求我們警方立案，可是這種無頭案子，怎麽查得下去？”

“查不下去，就不要立案了唄。”全小惠若無其事地回答，“醫生檢查的結果，不都是心臟病猝發而死嗎，哪有什麽兇手？”

“可是心臟病猝發的死例集中出現，這有點離奇了吧？”

“據醫學專家提醒，冬天是心臟病高發的季節，不註意保養很容易發作，所以不足為奇啊。”

“我去，心臟病又不是傳染病。哪來的什麽季節性？”時斷流狐疑地看著她，“這什麽醫學專家，不會就是你家少爺吧？”

“時警長。你真是料事如神呢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時斷流嘿嘿一笑，“小惠，快點撥一筆專款給我。”

全小惠也狐疑地看著她，“時警長，你又要去哪家酒店喝酒吃飯了？”

“呸，你這說的是什麽話？”時斷流氣得一拍桌子，“老娘是去收買一些醫學專家。讓他們寫研究報告，證明冬天是心臟病的高發季節，懂了沒有？”

“懂了。懂了。”全小惠趕緊點頭，“我這就想辦法給你撥款。”

急急辦完今天的公務，全小惠連忙飛奔回到北岸街區。

當日她不敢把小姐帶回市政廳附近的總督府，直接送到了三皇會北美分會的大本營。

姬傲劍像是一座雕像。一動不動地站在床前。目光片刻不離昏迷的綠發少女。

背後腳步聲傳來，小惠的聲音說道，“少爺，你兩天一夜都沒動了，還是休息一下吧，我替你看著小姐。”

姬傲劍淡淡道，“你明天還要上班，不必來照看小蘇。她早晚會醒過來的。”

既然小姐早晚會醒，你又何必一直守著？

小惠想了一想。問道，“少爺，你就當真這麽一直等下去？”

“當然。”

“那少爺知道，小姐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嗎？”

“她明天上午就會醒來了。”

“太好了！”小惠登時又驚又喜，接著說道，“少爺，你既然已經知道小姐醒來的時刻，為何不去休息呢，明早再來守她就是了。”

“我怕預料的感覺不準。”姬傲劍慢慢說道，“所以要一直等到她睜眼才放心。”

過了半個時辰，他皺眉道，“你怎麽還不去休息？”

全小惠輕聲說道，“小姐明天就會醒來，婢子也可以守到那個時刻。”

姬傲劍回過頭來望著她，“你既然這麽有精神，那就快去買藥。”

全小惠楞了一下，“買什麽藥？”

“這座城市裏，什麽補藥補品最好，就買什麽，能收集多少就是多少。”

全小惠登時明白過來，跳起來喜洋洋道，“我這就去！”

她旋風一般地跑出去了，姬傲劍嘆了一聲，又把目光轉了回來。

這次一看之下，他的心似乎猛地一下跳出了體外，身前竟然多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，無聲無息地站立，正在俯看床上的少女。

以姬傲劍此刻的六合心神，卻根本沒有察覺出來，這個人影是什麽時候來到了屋內。

看著這道如夢幻一般的影子，少年忽然覺得自己真正石化了，一切思維都停頓下來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這道影子終於轉過身，姬傲劍朝思暮想，魂牽夢縈的絕世容顏，又重新出現在了面前。

他的聲音不知怎麽變得啞了，“四……”

然而剛剛才說了一個字，只見眼前一花，胸口猛地一痛，被一個勁道十足的拳頭把下面的話全部打回了肚中。

“你就是這麽照顧小蘇的？”

一個毫無生氣的聲音響起，緊接著又飛來一記更重的拳頭，打得姬傲劍痛徹心肺。

“讓她差點被開槍打死？”

又是重重一拳落了下來，打得少年全身一弓，險些癱倒在地。

“你閑著沒事跑到這裏幹什麽？”

一拳更比一拳重，姬傲劍口角溢血，腳下搖搖欲墜。

“除了添亂，你還有什麽用？”

這一拳，力道已經大得如同攻城巨木迎面砸來，撞得他整個人飛起，重重碰到墻上凹陷下去，險些穿透了墻壁。

姬傲劍倚墻勉強站立，雖然全身劇痛，心中卻被數落得更是羞愧萬分，咬牙道，“四姐，你再打重一點。”

話未說完，一個拳頭呼嘯而來，狠狠地打在肩頭，力道比剛才至少重了一倍。

而這一拳擊中的位置，正是姬傲劍之前比槍時，中了子彈的部位。

強烈的痛感如同點燃了引線，轟地炸遍全身，少年眼前一黑，再也站立不住。啪地摔倒在地。

“讓你還口！”毫無生氣的聲音第二次響起，噩夢一般的拳影又在他的上方晃蕩，“裝得不怕痛又怎麽樣。別以為你倒下去就沒事了，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。”

“四姐！”

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，沈重的拳影發出一半，戛然而止。

黑色人影回頭看去，床上的綠發少女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，一臉焦急之色地看著她，“求求你。不要再打哥哥！”

“咦，沒道理啊，你不是應該明天上午才醒過來嗎？”

姬傲劍見到妹妹恢覆知覺。滿心歡喜地擡起頭，“四姐你也覺得小蘇是明天上午醒來？”

“插什麽嘴，我沒和你說話！”黑色人影反手就是一拳，姬傲劍眼前亂冒金星。又被打趴了下去。

“四姐。你，你又動手了！”綠發少女心中大急，眼中淚光直轉，“你要是再打一下，我，我就哭給你看！”

姬傲劍聽得登時楞了，小蘇你居然會哭？我真的沒法想象啊。

四姐大人哧溜竄到床前，輕輕撫著妹妹的臉。訕訕笑道，“剛才只是不小心失手了。我不會再打他了。”

姬清蘇神色放松了一些，斷斷續續說道，“四姐，人在江湖走，難免不挨刀。這是小蘇自己無能受的傷，你千萬不能怪到哥哥的頭上。”

四姐連連點頭，“我知道了，你少說兩句，好好休息。”

她這時語聲變得溫柔婉轉，說不出的親切動聽。姬傲劍就聽得她甜言蜜語，說了無數體貼的好話，一再下了不動手的保證，又不知從哪弄來一大碗藥湯餵她喝下，接著唱上小曲，哄得妹妹再次睡去。

忙完以後，隨著一陣陰森森的長笑，天魔姐姐轉過身來，望著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某人，目光充滿猙獰之色，“少年，我們繼續。”

姬傲劍咳了一聲，“四姐，你剛剛向小蘇保證過的，不打我了。”

“我什麽時候保證了？”天魔姐姐一臉的詫異，“有證據嗎？”

姬傲劍呆了，這位四姐大人原來是打算采取霸權主義了，只要不讓小蘇看到自己動手，就可以裝作沒有這回事。自己當然不可能找妹妹告狀，其他人也不可能敢替自己告發。

只見天魔一步一步走來，雙拳捏得喀喀直響，以她剛才下手之狠之重，現在下手也絕不會容情。

姬傲劍提醒，“你剛才打我的時候，小蘇突然醒了，就不怕再吵醒她一次？”

“省省力氣吧，說這些話是救不了你的。”天魔姐姐獰笑道，“我已經用魔音催眠，讓她深度入定，就算外面打起雷來，她也不會醒的。”

“人總是會有失算的，剛才你還不是吃準了她要明天再醒，才來打我的。”

四姐楞了一下，“這也是啊，她對你如此關心，也許和你有什麽心神聯系，要是你被揍得狠了，說不定就會讓她醒來。”

她繞著姬傲劍轉了兩圈，忽然一拍手，“有了，我們找個房間單獨談談，這樣就不會打擾小蘇了。”

“你不是說小蘇可能和我心神聯系？就算她看不到了，也會感應到的。”

“只要她看不到，那就好辦了。”天魔姐姐冷笑一聲，“就算她有所感應醒過來了，我也能立刻察覺，然後就過去告訴她，這只是你剛剛在做惡夢，沒有人打你的好哥哥。”

姬傲劍深深地絕望了，“四姐，你真是打我之心不死啊。”

天魔一把揪住了他，如同老鷹抓小雞似的往外拖去。

“你這行為太不文明了！”姬傲劍抗議，“不用拖我，我自己會走路。”

咦，這副場景怎麽感覺似曾相識呢，只不過自己由主動方變成了被動方。

四姐大人沒有理睬他的話，冷冷說道，“聽著，如果你沒被我打死，明天來看望小蘇的時候表現得精神點。”

“要是她看出來我被打了怎麽辦？”

“放心，我不會打你的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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